與 Teahouse 創辦人 Fenix 來一場最 Real 的專訪：募來的錢跑去哪了？垃圾與孬種佔盡版面，真正做事的團隊卻乏人問津

每當台灣舉辦 Web3 線下活動，我們總是從海外產業人士或政府官員口中聽到「台灣具有創新所需要的資源」、「台灣是個相當適合 Web3 新創發展的地區」這類的官腔說詞，但對真正投入區塊鏈與加密貨幣產業的團隊來說，台灣真的是 Web3 的創業天堂嗎？

在這個炎炎夏日，Teahouse 創辦人 Fenix Hsu 與我們進行了一段最真實且憤慨的線上訪談。其創辦的去中心化資產管理平台「Teahouse Finance」今年四月份宣佈成功獲得由創投暨加速器 AppWorks 領投的 200 萬美元資金，至今為止已成功募資 500 萬美元。

這次討論的重點並不是 Fenix Hsu 個人的豐功偉業或 Teahouse Finance 這個項目的獨特之處，而是作爲一位創業家為什麼要選擇投入區塊鏈這個「黑暗森林」，以及在光鮮亮麗的新創光環下，不為人知的現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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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從心底厭惡這群人

擁有傳統金融、德州撲克玩家背景的 Fenix Hsu，並不為其背景感到自豪。相反的，他對這些產業感到深惡痛絕。

我因為德州撲克的關係而接觸到博弈產業，我打從心底的厭惡那個產業、憎恨那一群人。金融投資縱使是經過監管的交易機構，也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就這方面來看，華爾街與博弈產業並沒有什麼差異。反過來說，我認為 DeFi 是講求透明與正直的地方。

所有的中心化機構包括金融和政府機關，每年都喊著「公開透明」的口號；這就意味著公開與透明始終無法達到令大眾滿意的標準。Fenix Hsu 以 FTX 為例，直言 FTX 作為一家擁有眾多用戶與聲望的交易所，只要正常運營是一定會賺錢的，但卻做出這種令人無法理解的選擇，讓用戶跟他們一起毀滅。儘管對於加密貨幣投資人而言，FTX 是一個巨大的暴雷事件，但在歷史的洪流之中，這不過是中心化機構背棄大眾信任的其中一個案例。但 DeFi 為這樣的輪迴提供了一個新的希望，也正因為如此，Fenix Hsu 才會選擇投入這個產業，與其說是為了事業或名利，不如說是為去中心化的信仰而參戰。

在 DeFi 之中，我也曾感到痛苦

儘管 DeFi 是顛覆長久以來中心化機構信任問題的一個轉捩點，但不可否認的是，它本身也存在不少問題。Fenix Hsu 指出，智能合約是一個由程式碼構建的工具，任何人都可以匿名部署，但市場上大多數人沒有能力判定或審核合約的安全性，導致大量駭客攻擊與 Rug Pull 事件一再的發生，成為 DeFi 大規模採用道路上的一大阻力。

此外，DeFi 中極具誤導性的「APY、APR 收益」也是當前環境下的一大問題。Fenix Hsu 表示，許多 DeFi 協議的報酬率都不是透過合約算法產生的，因此往往與實際情況有很大的落差。此外，團隊也可以在報酬率上納入不具價值的某種治理代幣，然後給你一個漂亮的報酬率數字。這些行為都與「公開透明」的理念背道而馳。

牛市來臨時，融資要及時

眾所周知，Teahouse Finance 至今為止已成功融資 500 萬美元。在這方面，Fenix Hsu 分享道，早期融資時透過投資人之一「永續協議（Perpetual Protocol）」的介紹，接觸了歐美的投資人，當時額度很快就被一掃而空，但 Fenix Hsu 坦言，當時為了專注於產品開發，他沒有積極推進進一步的融資，這是他現在回想起來犯下的一個初學者錯誤：

我自己白痴，沒有繼續募，因為我覺得先做出東西來比較重要。但後面發生了 Luna 崩盤，以及一系列暴雷事件，原本握了手、簽了名，答應要投的投資人都消失了，最後這一輪是由 AppWorks 全額投，在市場最熊的時候幫助了我們。

Fenix Hsu 總結道，募資一定要選對風口，熊市才有足夠的資本構建產品，並在下一波風口成長與獲得價值。而談到融資過程中的經驗，Fenix Hsu 表示，對投資人而言，與「商業模型」相比，投資人更在乎的是「賽道」與「團隊」。因為「商業模型」錯了可以改，但「賽道」與「團隊」只要出了問題，就很容易滿盤皆輸。

到底在去中心化什麼？

當市場熱錢湧入的時候，可以看到市場各種奇行怪狀都在「鏈改」、「幣改」，打著去中心化的名義圈錢，這類例子光是台灣的新創圈就多到數不完。對此 Fenix Hsu 表示，自己對去中心化的願景並未有所動搖，但總有人會打著「去中心化」圈錢，踐踏並濫用這樣的概念。

你如果是個公關團體，然後你做一個 DAO，我真的不懂你在講什麼。你如果是一個 NFT 項目，你也沒什麼好去中心化的，你就算發了幣、搞了 DAO，核心依然是執行團隊或藝術家嘛，你在去中心化什麼？而當這些項目失敗後，又導致大眾對『去中心化』失去信心。

Fenix Hsu 認為，對於一個去中心化協議而言，當它的智能合約本身「不可升級（non-upgradable）」，同時又能在市場上獲得採用，就足以成為 DeFi 版圖中不可或缺的角色。這裡的「不可升級」性，使智能合約無法被項目方或是駭客竄改，才真正遵循了智能合約不變（immutable）的特性與宗旨。

我認為在這方面最值得推崇的就是 Uniswap，他把中心化交易所這件事轉換成「X × Y ＝K」，然後在區塊鏈上變成一個不可升級的合約，我認為這件事情是去中心化的聖杯，所有 DeFi 協議都應該往這個方向走。

一群不敢承擔責任的孬種

進行訪談的時候，台灣某 NFT 專案割韭菜的事件正好佔盡各大新聞版面。針對此議題，Fenix Hsu 表示，募資之後產品做出來表現不如預期都可以理解，但如果你拿了投資人的錢，承諾的 Roadmap 卻交付不出來，那就是一個不懂的承擔責任的孬種。

我當初有一個新創專案叫 GHOSTA 安全帽。我當時在嘖嘖上面有募資，還加了一堆預購，但最後我失敗了，後來用我自己的錢全部賠回去，賠給這些有買我東西的人。當時我大可手一攤申請破產，但我認為你拿了別人錢就要對別人負責。而我也因為當初選擇還錢，讓我後續新創項目的融資更加順利。

在後續的談話中，Fenix Hsu 進一步點名許多台灣的 NFT 團隊是產業中最不負責任的群體。這些不負責任的團隊在 NFT 賽道如日中天的時候，募了一大筆以太幣，Roadmap 寫的天花亂墜，所有不可能的都變成可能。但一進入熊市卻兩手一攤，答應的事情都沒做到，拍拍屁股走人。

我們當初發行 HighTable 的時候曾在台灣各個 NFT 項目方的社群巡迴過，經過一段時間再巡迴，還活著的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這種幾坨屎壞一鍋粥的行徑無疑是造成像 Teahouse Finance 這種認真發行 NFT 和經營 DeFi 的團隊更多的阻力和間接的抹黑。

Fenix Hsu 在這個話題越聊越激動，甚至直接點名專訪時正好是市場話題焦點的「豹頭 NFT 專案」發起人蔣友柏，並對他發出了靈魂拷問：

我可以理解熊市每個項目方都不好過，但你不是有募到一堆錢嗎？這些錢就是要讓你挺過去的啊，錢呢？那些以太幣去哪裡了？

正經項目不受待見，垃圾反倒廣受追捧

在訪談的最後，Fenix Hsu 坦言 Web3 領域創業的艱辛，其認為，媒體與投資人的焦點大多集中在具有資源或有話題的熱點上，認真做事的團隊很難獲得曝光與關注。在問及前一陣子市場追捧的迷因幣類的新項目時，Fenix Hsu 直言：

那就是垃圾，垃圾用 PoW 挖一樣是垃圾。我不懂支持這些東西的人是真的支持技術創新還是為了賺錢。

回過頭來看，無論是過去的 NFT 熱潮還是今年的迷因幣，Fenix Hsu 認為，項目的品質參差不齊，投資人需要在研究、了解項目後自己做出明智的決定，才能在一堆垃圾中找到鑽石。除了那些割韭菜的項目方或在一旁吶喊助威的人有問題以外，參與其中的零售投資人也應該要自我檢討。零售投資人貪圖利益而追逐一波又一波的熱點，成為他人報復的犧牲品，賠錢痛罵項目方割韭菜，卻不懂得檢討自己，這是當前產業所面臨的問題之一。